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不对吗?《问的是天下的有情人》

2025-02-27 09:2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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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

你轻抚我的脸。你说,做自己最好,因为简单,不假思索。这样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活着,其实并无诸多负赘羁绊,一切不过是作茧自缚。听我说,慢慢来,你会懂的。
我想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你已教会我太多道理,却不料知晓世事人情过多,反而不是件好事。我想,我大概还是个孩子,笨手笨脚,很多事都不会做,连自己都鄙夷嫌弃自己。那次去凤凰,一不小心,我把你送给我的手链遗失在了苗家的吊脚楼里。我记得你说过,不是自己的,终究会离开。
你不喜欢幻觉以及所谓宿命的理论,所以对于我对安妮宝贝的文字那种近乎痴迷的态度并不认同。你说,矫情的,虚浮的,还有沉堕的,都不是你短暂一生所能负荷的感情。相比之下,你更喜欢平常人的生活。尽管那样会很累,但别无选择。
选择。如果可以选择,我想和你跳最后一支舞。在香烟气味袅袅蔓延散开中,你拥我入怀。舞步轻盈,尘埃落定,扬起万爱千情。
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倚在你的肩头,低低地说,我想回家。和你一起回家。

2003. 死别
你长大了,有些事我不能再瞒你,必须得让你知道。她在电话那头艰难吐出这一句,似用尽了全身气力。
我沉默,屏息静气,等待下文。
我……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那个女人迟疑的声音如针般穿透我的耳膜,细细的,却有如五雷轰顶。几秒钟的思绪空白,竟恍如隔世。
树延,树延!你还在听吗?她在那边急切唤我的名字。
我悠悠缓过神来,面色惨白。母亲,我轻声问她,那么,我来自何处?

我是树延,来自南方的一个小地方S城,流离失所,现在B城漂泊。生平不详。

现在的我刚刚搬家,在靠近公司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初来乍到,对于那个小公寓具体所在的位置,路段,门牌号,全然不知。事实上,来B城将近两年,很多地方至今我依旧叫不出名字,只能凭记忆摸索去处。更多的时候,是坐在一个男人的车里四处闲逛。那段时间里,我从不看窗外的风景。我只看他。
我甚至天真地以为,他就是你了。
而现在,他已离开了我。至于现在的他身边又是哪个女子作伴,对我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我想,作为一个女人,我需要独立一些。

我喜欢摄影。我很好奇那个圆圆的可以伸缩的长筒,在瞬间的电光火石之后,居然可以幻化出那么动人的图像。那一瞬间的美丽,常常令我感动得泪流满面。
然而拍别人和拍自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拍别人或风景时,我总是可以很准确地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神韵,而拍自己,总是感觉不太像。镜头前那个女人扭捏作态毫无自知,自以为生得美丽动人,却最终在自己的照片前暗自神伤。我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太过了解自己,又或者,太不了解自己。
很喜欢拍那些英俊的男子。喜欢看他们俊朗的神情,淡淡的笑,稳重,偶尔也会有令人心疼的孩子气。在B城的两个圣诞节,都是在男人堆里过的。前年和一个曾经一起去过香格里拉的朋友参加了另一个男孩的成人仪式。那个party上清一色的十八九岁的大男孩,只有我一个女人,为了避嫌我扮成男装欣然前往。他们安排了很多令人喷饭的节目,害得我死命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那种尖尖的笑声被人认出来。最后我给他拍了一张全裸的照片。后来朋友掩着嘴偷笑着告诉我,他今晚要和他女朋友做爱了。
原来所谓的成人仪式,重点在这里。真是群可爱的孩子。

去年的圣诞夜去了一家同性恋酒吧。依然都是男人,英俊的,丑恶的,纤瘦的,臃肿的,年轻的,衰败的,反正一概皆是对我不感兴趣的男人。看他们唱歌,跳舞,喝酒,谈笑,亲吻,祝福,接着告别。基本上没人搭理我。于是自饮自酌,兰姆,于我有点烈,但感觉也蛮不错。然后摇晃着出了门,无意间,仰起头看了看天。
只一眼,刻骨铭心。
那一瞬的光辉,划破了漫漫无尽黑幕,跌落心田,却是满眼余辉,说不出的欢喜。生平第一次看见流星,却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留恋。
我忽然想到了你,垂下头为你祈愿。好梦。

给一个朋友刚出生的孩子拍照时,手机忽然响了。家里的号码,说话的却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她说她是母亲请来的保姆。
她说,树延,你妈妈快不行了。你快回家吧。

树延,树延!在痛苦中挣扎的她依然不停唤我,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我在这儿。我柔声应道。
听着,树延,你活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自己。她拉着我的手,声音微弱,细若游丝。
不,母亲,我轻轻唤她,握着她的手。我知道她大限将至,那只手仅存的温度正一丝一丝被抽离于体外,我只有尽我的全力将我身体的温暖传递给她。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我要为了你而活。
我很高兴,在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你依然愿意称呼我为你的母亲,这让我很欣慰。她很开心,可是脸色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不要哭了,树延,这不像你。我明白,你一直想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当年的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只告诉我你是个弃婴,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你要知道,当初获悉可以领养一个孩子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几乎忘了自己刚刚流产的不幸。你的出现,令我如获重生。
可是,母亲,我让你失望了。
不,她微笑着轻轻抹去我眼角渗出的泪,抚养你成人是我这一生中做出的最正确的抉择。我从不奢求你有多么完美。你一直是我最大的骄傲。不要因为我羁绊你的自由,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我知道,你一直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那都过去了,我揶揄地笑了笑,现在我一个人也挺好。
不要那么说,如果一切都过去了,你的眼神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苦笑。我还说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个负我的男人,最终我还是难逃他手。答应我,树延,她忽又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重新射出异样光彩。好好去爱一个人,去被一个人爱,那才是你该过的生活。
我答应你,我含泪笑着点点头,我向你保证,我亲爱的母亲。

阳光爬满了阁楼的壁,留下一手大小的阴影。我仰起头,眯眼看天上曼舞的飞絮。春天来了。

一,二,三……一共是十七阶。到了。我一边踏在厚厚的尘埃上,一边慢慢算着多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十年,抑或更久。
阁楼上已是蛛丝满布。墙角还是那一堆碎青花瓷片,我记起来,那是搬家时我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留下的,收拾碎片的时候还把手给割破了。那时母亲显得异常紧张,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弄伤自己。墙上应该还有一朵黄色的向日葵——我六岁时画的,对,就在那一块地方,正对着窗户,我记得那时我常常骄傲地告诉母亲,以后我们家再也不用去花市买花了。还有阳台上的破鸟笼……我细细回味着那个年代单纯的小快乐,不自禁笑了。
对这儿你还有什么依恋吗?你问我。
我不知道,依恋又如何?这里已不再是我的家了。
我决定卖了,我回过头来,微笑着对身后的那个人说,下午签合同。

母亲说过,房子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老房产,倘若有一天我们贫困潦倒了,还可以把它卖个好价钱。她和她前夫离婚时,死也不肯将房子拱手让他,就是为了留给我的。
我把钱存入另一个户头。那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轻易动用。我心里很清楚,回到B城之后,我依旧一贫如洗。
树延,你应该养一条狗,你笑着对我说。这样你才不会总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你说得没错。我指着面前这个男人手中的斑点狗,说,它,我要了。
和你一样,我称呼它为纳兰。

1996. 出逃
十九岁的树延,绚烂得似一首诗。你在写给我的第一封信中如是说。
那是我十九岁生日那天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收到之后,我毅然离家出走。
你毋须内疚挂念,我的出走,其实与你的信无关。不是为你,而是为我母亲。
她复婚了。

我在Y城打电话给那个女人。她在电话中苦苦哀求我,说她别无选择。哼,别无选择?我冷冷反唇相讥。当初是谁选择了离开?又是谁选择了隐忍与含辛茹苦?为了那种衣冠禽兽,你的付出值得吗?
树延,别那么说他,她的声音明显带上哭腔,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我永远不会承认那个男人是我父亲的,永远。我没有父亲。我漠然挂断电话。女人真是蠢。明明被抛弃被鄙夷被嘲弄,却偏偏还要死心塌地继续爱着他。那是爱吗?
那不是爱吗?你反问我。就算为他承受再大的苦与委屈,依旧无怨无悔。
如果那就是爱,那我爱你吗,纳兰?
我不知道。当一个女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自以为是的幸福而恼怒时,她一定是忘了自己身陷囹圄。
终究也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罢了。她的幸福,她的命运,她自己把控。我较什么劲呢?
可是,家是不愿回去了的。不愿回去面对那张脸——事实上记忆里已经淡化了那张面孔,唯一的印象是十岁时他回过家一次,对我却是冷冰冰的淡漠。母亲满脸堆笑仿佛迎接贵宾般的欢天喜地,做了一大桌饭菜招待他。我好奇地问她,那男人是谁?
他——他是你叔叔,母亲迟疑很久方才应答。可我从未见过如此摆架子的叔叔,他从进门后就一直冷眼打量我,偶尔和母亲窃窃私语,似是谈论我,走时也未曾和我打招呼。母亲亦不做任何解释,只是默默收拾残局。
年岁稍长后方知那人便是传说中抛妻弃女的“父亲”,气得我跑出家门,整整一个星期都住在同学家中,任凭周围的人如何苦口婆心地劝我,就是不肯回家。大家都说我任性,结果还是母亲亲自过来了。我记得她对我同学的妈妈只说了一句话,她说,对不起,您别怪她,都是我的错。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仿佛所有委屈都是我一个人受的。都怪她了,好端端两个人的日子,自己过就得了,又何必再去招惹那个混蛋呢?我恨他,更恨母亲的懦弱。可我怎知她心里又是如何想的?我还是太任性。她若觉得幸福,尽管那幸福可能如掬水浇花般幻灭,那亦是她自己的选择。我的胡闹,只会令她愈发的难堪。
决定了,不回去。我亦是有自己骄傲的人,要我低眉垂眼地回去面对那个可恶的男人,实在困难。
我重新打电话给那个女人,我尽量让自己的笑声听起来正常,我说,你好好过日子吧。别担心我,我都十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树延,你还怪我吗?她怯怯地问我。
我为何要怪你呢?我轻笑,你是我母亲啊。

我告诉母亲我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期限。如果我在外面实在待不下去了,我会自己回来的。她答应了。
不用奇怪,母亲之所以对我的离家出走如此放心,主要是因为我这次“出走”名不正言不顺的——我逃到了我舅舅家。那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早在我年幼时就对这个人下了定论。母亲怪我没大没小的,她说你舅舅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才华的男人之一,如今的穷困潦倒,不过是当初遇人不淑罢了——他败在了一个风尘女子的手中。那个女人赚走了舅舅所有的财产:金钱,青春,甚至才华。
我想如果我不是他的外甥女,如果我没有遇见过你,我大概会爱上他的。舅舅很符合一个少女思春期的所有幻想:英俊潇洒,才华横溢,还有和你一样的要命的落拓艺术家气质。唯一的缺点只是他不懂得爱罢了。
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不懂得爱?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你之后,我遇到的形形色色的所谓优秀的男人,不过都是你的影子的替代品——他们甚至连你的影子都不及。

我推开舅舅家的门。还是和从前一样,门没锁,房子里一片狼藉,处处标榜出这个人的特立独行,却又难掩那种无法言语的哀伤。我环顾四周,终于在沙发上找到了他。我轻轻拍打着他的脸,起来,是我。我来了。
他迷着眼看我,怔了许久,仿佛刚刚认出我是谁,然后很孩子气地笑了笑,树延,你来干吗?
我妈复婚了,我先来你这儿住几天。我淡淡地说。告诉我,纳兰呢?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信封上的那个地址是假的。他人在哪?
他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你来晚了一步,他已经人间蒸发了。

1994. 纳兰
树延,我的舅舅坐在我的对面,对着我浅浅地笑,你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女孩。
其实我很喜欢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喜欢他的品味,他的通情晓理,他的意识流诗画,还有他对我的溢美之词。他只比我大六岁。
那能怨我吗?我嘲弄他所谓的结论。是你教会了我喝酒,抽烟,还有鉴别男人的优劣。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是不应该学这些东西的。
他摇摇头。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孩,也许谈不上很美,但有自己的味道。你的身边是不会缺少男人的,只是你要警惕,有些男人是危险的。作为你的舅舅,我有必要让你认清这一点。
哦,我轻笑,比如呢?
他会令你很着迷,可他的心思行踪却很难在你掌控之内。爱上他是你的一场劫数。你会为他流泪,心碎,却依旧心甘情愿。就像我姐姐一样,为了那个混蛋受累,依然无怨无悔。
我冷笑。有了前车之鉴,你认为我还会重蹈覆辙吗?
我不知道。他徐徐点燃了一支烟,这很难讲,比如我,自以为聪明绝顶,可以悠悠然晃荡人世游戏人生,可最终还是败得一塌糊涂。
我一时语塞,欲辩无词。这个男人和我母亲的经历让我开始忧心忡忡,不过这反倒让我有些自嘲。我不知自己在为谁担忧,而这种担忧确切来说毫无必要。毕竟,我还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这念头一闪过,让我多少有些沮丧感。
树延,他把烟递给我,试一口。我猛抽了一口,不小心被呛着,猛烈咳嗽起来。你小心点,他笑我,那笑容令我很不舒服。我皱着眉头还给他说,你现在也就只能好这个,真没追求。他无所谓地晃了晃脑袋说,那是因为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了。我倦倦地打了个呵欠,忽然觉得这句话很好笑,于是忍不住发出那种有些歇斯底里的笑声。他也开始跟着我一起大笑,两个人疯子似的彼此相互嘲弄,都有些心照不宣,直到隔壁传来“咚咚”的敲墙声以示抗议。
听我说,树延,他开始收敛他的放纵,尽量往他舅舅的身份那边靠拢,你应该去写作,你会成为一个很有前途的作家。他很认真地看我,看得我开始因为不自信而微微颤抖。我说,我没勇气把自己写的东西拿出来,那些东西是见不得天日的。他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别那么早就下定论。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拿给他看看,他会替你做出决定的。
自己的命运由他人决定,我冷冷回敬他,你以为他是谁?他有什么资格?
他?舅舅笑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们都称呼他为纳兰。

第一次见到纳兰是在舅舅的画展上。
我问舅舅为什么还要搞画展,活得隐忍而卑微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弄来那些赞助并非一件轻松的事情,我甚至想象得出你在那些赞助商面前近乎谄媚的笑,这样只会令我对你失望。他对我的直言不讳毫不在意,只是笑,说,我有纳兰。他指了指倚在角落抽烟的那个男人,喏,就是他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高高的男人脖子上晃着亮晶晶的铁链子,透着一股野性的力量,像野兽,却又不失温文儒雅。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男人的气质。我凝视着他走了过去,仰视他,直到他从烟雾中低下头直视我。我开始微笑,我说,我是树延,这个画展主人公的外甥女,我认识你。纳兰。
他对我点点头,把烟递给我,会吗?这烟很好,刚才一个老外给我的。
我很诧异他和我舅舅有着同样的嗜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同样猛抽了一口,却没有咳嗽。这烟的味道比我想象中温和得多,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缘故。
还给你,我有些不怀好意地对他笑笑,他愣住了,也许是没有料到一个小女孩会露出那种邪气的笑容。你叫……树延,对吗?他眯着烟继续吞云吐雾,好半天挤出一句。怎么写?
大树的树,蔓延的延,很好听的名字,不是吗?我梦呓般地说着那些愚蠢的对白,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无知的女孩罢了。
猛然记起舅舅的话。对了,你有兴趣看我写的小说吗?我舅舅说你很在行。
呵呵,是吗?这个男人低音的笑有一种无可抵挡的杀伤力。他是因为这次我给他拉来了赞助而特意吹捧我的。其实你不用来找我,直接拿给你舅舅看就行了,他自己就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只是怀才不遇罢了。
你为什么叫纳兰?你是怎么认识我舅舅的?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你很习惯在两个话题之间随意切换吗?这样交流会让我很疲倦。我可以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大学的时候我们中文系一群酸臭小文人崇尚前卫艺术并准备随时献身,可到最后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大脑出了问题,于是循规蹈矩做了一个本分的人。本以为生活就这样风平浪静了,后来遇见你舅舅那个疯子,他勾起我心底残余的那一点点不安分,继而转为不可挽救的躁动。我以为我又回到了我狗一样的大学岁月。
你还没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叫纳兰,是因为纳兰性德吗?他一下子说了很多话,我本不应该打断他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你是个没耐性的女孩。他的传呼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从腰间口袋里掏了出来看了看,皱皱眉,又放了回去。没错,之所以叫纳兰是因为念中文时特别喜欢他的词,不过我更习惯叫他纳兰容若。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我有事得先走一步。替我跟你舅舅说一声,钱不是问题,让他放心。下次再聊。
哦,我很失望地点点头。才开头的对话居然就这样草草结束。他大概听出了我声音里的失落,又微微笑了,下次吧,我会找一个时间约你,好好看看你写的东西。
我看着这个男人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呆了许久,然后找到忙得不可开交的舅舅,转述了他的话。
你知道吗?这个画展没有他是不可能办成的,事实上,就是他煽动我办的。舅舅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光。他是个疯子。
纳兰,我轻声念这个人的名字。我喜欢看他笑。尤其是对着我笑。

我打电话给我的母亲。在舅舅家玩得开心吗?她问我,有什么收获吗?
我沉默,无从启齿。
怎么了?有话就说吧。我记得你说过,对于我你从不隐瞒什么。
好吧,我迟疑了很久,决定告诉她我的心事。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令人难堪的沉默,良久,她徐徐开口。树延,你才十七岁啊。
我爱他。我听见我的声音坚决而有力。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腭往下轻轻落在牙尖上:我,爱,他。
那他爱你吗?
我怔住了。我不知道,不,应该说,他现在并不爱我,但也只是现在而已。我会让他爱上我的。
再一次静默无言。最终由我打破僵局。我说,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说,树延,你正在和自己赌博。赢了,自然很好,我亦替你高兴;输了,便如我一般。你要想清楚。
我缓缓回答她,倘若那是我的命,我认了。我发现女人在面对自己的爱情面前,总是轻易地相信宿命,而且坚定不移。当她很肯定自己的直觉时,她会对所有忠告怀有敌意。明白这一点是在很多年以后,当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当局者迷的时候。

我问舅舅关于纳兰的一切,可是没想到他知道的与我相差无几。那你给我他的住址,电话,传呼机号,我想找他。
他是个神秘的家伙,舅舅摇摇头,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不能保证他是否一直呆在那个地方。他拿起笔在纸上迅速写下一个地址,你去那儿找他吧。树延,他顿了一顿,你真的爱他吗?对于他,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他就属于那种你需要小心的男人,你该记得,我告诫过你。
我笑,我说,别为我担心。我自有分寸。

我抱起我厚厚的一堆文稿,按舅舅给的提示找到了那个地方。是一个小院子,大门紧闭。我轻轻叩了几下,里面有个沉沉的声音穿透过来,哪位?
是我,树延。我缓缓答道。

1995. 翦影
一个人的旅行。
他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工具包趔趄前行。饥饿,困意,还有动摇的决心。目的已经不明确了,唯一明确的是他已迷失方向。他开始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正如他前方的路一般,没有尽头。望不到终点的人,同时又失去了起点。
那是纳兰年少时走过的一段路。后来我去了那个地方,早已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环城的山路,路边有指示方向和路程的石碑,还有小型的旅店,很贵,但生意很好。
我明白在纳兰的人生里,有很多路都是我不曾与他一同走过的,无论我是否选择过或者被选择过。他亦是我生命里的一段路,只是我无法预知他将带我去向何处。
纳兰,我倚在他的肩头,告诉我,我在哪儿?

他说,树延,你的文字让我震撼且自感卑微,我从未想到你这样瘦小的身躯里竟然蕴藏着那样的力量。你该去继续念书,那才是你该走的路。
我把这些话当作是纳兰的溢美之词。其实我并无多少自信,可天生的偏执却难容忍其他人对我的文字做出任何评价,无论赞美抑或贬抑。可纳兰的话却让我很开心。我想,是因为和纳兰在一起让我觉得很开心的缘故。毋须讳言,我自认是个清高女子,但自从接近纳兰后,我变了。我甚至会想象自己嫁给这个男人后的情景,相夫教子,每天无论盛妆或是淡抹,只为悦己者容,坐在镜子面前等着心爱的男人回家。
可我摸不透这个男人,正如舅舅警告我的那样,我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曾看到。他的心犹如一扇门,任凭我如何用力推启,始终纹丝不动。他的传呼机经常响个不停,然后他会消失几个星期,在我濒临崩溃之际,又奇迹般出现。我摸着他厚厚的手掌,其他线脉络分明,唯有爱情线蜿蜒曲折。我哭,我说,纳兰,你究竟要去哪里?
他无语。其实他无处可去,可偏偏不愿停下脚步。
“消息半浮沈,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
我低声吟着纳兰容若的词,有时候我在想我是否爱上的是那个男人,他的词凄婉温藉,让我感觉自己更像一个女人。
纳兰问我,你在念谁的词?耳熟,但忘了。告诉我。
我心里一颤,手一抖,那本纳兰容若的文集悄然落地。

他亦有自己的骄傲。他的骄傲在于他不甘作池中物,他一直希望外面的世界亦有他的一份。可他没有机会。然后他会发怒,摔东西,破口大骂,全然失去风度。每当此时我会当他是孩子,气消了,累了,自然会停下来,然后我替他收拾。他会过意不去,过来和我一起收拾。两个人相视一笑。海阔天空。
可偶尔我也会和他吵。吵到不可开交。他基本上不会动手,只有一次,被我惹得火了,忍无可忍地掴了我一巴掌。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我动手。那天晚上,我收拾行李,一个人去了凤凰。

黄永玉的故乡,沈从文笔下的边城,一切就像画一样。我曾经幻想过自己和纳兰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可是到了画中,只有我一个人。
繁华散尽,铅华洗净,被冰凉的泉水包围身体的感觉刻骨铭心。我睁开眼睛正视水中自己的裸体,十八岁的我,刚刚发育成熟的我。我还是一个处女。
纳兰,他不曾要过我。
我曾试图把自己交给他。我把灯熄了,他的身体在黑暗中微微颤抖,我缓缓褪去他的上衣,开始吻他的身体。那是我从未接触过的味道,有一点汗味,很快让我变得兴奋。当我的唇贴近他的唇时,我察觉到他略有迟疑,但很快便与我激烈绞缠起来。我不知道该怎样做下去。我还是一个处女。
当我开始放松自己决定全部交给他时,他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身体开始降温,他说,树延,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我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我推开他,夺门而出。他没有喊我,我亦没有回头。
我确信他是有过其他女人的,只是我没想到我对自己高估了。我原以为那一晚会水到渠成。然而,那一切不过是我的幻觉。
我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他说得对,我该去继续念书。我的人生不应该以你为终点。那一刻,我决定离开你。纳兰。

树延,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我是一个懦弱的男人。我从未正视过自己。那个完美的男人不过是你的幻觉。
那么,你告诉我关于你的真相。
没有真相。我一直活在别人的世界中。比如现在,我,在你的世界里。他拥我入怀。我想和你跳支舞。
我轻轻推开他。我想回家。我一个人回家。

回到家时才发现,我把纳兰送给我的手链遗失在了苗家的吊脚楼里。待要回头去找已不可能。我记起他说过的话,不是自己的,终究会离开。

第二年,我考上S城也是本省最好的一所大学。同年,母亲复婚,我收到你的信,毅然离家出走,希望能找到你。而你已然消失。

2004. 生离
留在B城的第三年。
B城的气候不适合我的皮肤。它如同花朵腐败一般衰老,皲裂,蜕皮,然后再艰难地滋生漫长。如同我的生活一般。
听说王菲5月份要来B城开演唱会,我早早地订了一张票,可没几天又在网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演唱会要推迟到8月。我从心底渴望看到那个女人——那是唯一一个我和纳兰都喜欢的歌手。
我天真地以为,我是可以忘记你的,纳兰。然而我失败了。

B城的男人已逐渐失去北方男人的那种霸气,他们自以为是,矫揉造作又毫无内敛。他们不像你。尽管在你之后我有过一个男人,亦认识了不少其他男人,但总是下意识拿他们与你比较。
那个和我同居了两年的男人,是典型的B城男人。他有一张英俊的面孔,是很讨女人欢心的那种,亦可说是一眼即能看清的那种,简单,抑或肤浅。我曾经努力让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他亦想努力爱上我,事实上我们都以为自己做到了。在各自的生活里刻上对方的印迹,彼此关爱,不曾有任何损失。自然,我早已不是处女了。他给予了我作为一个女人理应享受的快感,以及教会我具备一个女人不该拥有的过分的理性。

他很快就从我的身边离开,但对于我而言无所谓背叛。离开的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他的存在与否其实与我毫无关系。我想我毕竟还是要感谢他,毕竟,他陪了我两年。至少在那两年里,我无暇顾及自己可耻的孤独感。
我和他一起看DVD。男人被魔鬼乱了心智,她的妻子亦是中了心魔。他呼吸变粗,他的胸膛开始起伏不定,他说他要她,就是现在。于是两人开始做爱。待到高潮来临之际,她忽然问了一句:
Where are you?
男人说,I’m here。
No,妻子的眼神停滞在绝望的尽头,You’re there。
那是我们分手前看的一部电影。我忽然明白其实我和他都生活在别处。那时我早已知道他与另一个女人有染,只是因为我不在乎,又或者懒,一直都没有说破。如今是下定了决心。于是当晚便提出分手。他先是一愣,随即释然。无须过多解释,彼此心知肚明。第二天我搬出他的家。

我的生活变得仓促而忙乱。跟所有的上班族一般,开始朝五晚九的生活。所有的忙碌都是为了钱。我从来就是贫穷的,一无所

回答(2):

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是对的,但是会有很大的努力和付出!

回答(3):

那要看她爱不爱你,如果她不爱你,你强留他,是没有好结果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回答(4):

有一中爱叫放弃~也许放弃后就是一片海阔天空

回答(5):

要相爱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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