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老夫妻,在夕阳下缓缓地向我走来。天很燥热,但他们行走得很慢。
只见老太太左手拎着一支手仗,右手臂腕弯起,老先生的左手搭在她的胳膊上,整个人的身体都倾斜地依靠过来。老先生显然是个脑血栓的病人,右半边身子不太听使唤,右手佝偻在胸前,脚下的步子自然缓慢而艰难地挪动。看起来象是老先生一个人在遛弯,时间久了不回,老太太去接,自然地接过手仗用自己的身体做为依靠。两位老人满脸的皱纹,年龄应该是很大了,大概要七十岁以上,老太太的精神挺好,从她拎手仗的轻松和挺直的腰板看,身体还算硬朗。我由远及近地一直望着两个人,迈着有节奏的脚步,快速地经过他们,给了他们一个温馨的注视。老先生似乎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我,很缓慢的目光。那面容说不出地让人回味。想必是对行走的羡慕吧?
常常看到一些脑血栓的病人,拄着拐,迈着不灵活的脚步练习走路。他们那专注的神情时常让我感慨。垂暮之年,走了几十年的路突然就不会走了,要来重新学习。我不知道,等到连走路都成为生活中的一大难题,需要全身心地去认真地走的时候,人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我不敢想,我是不是能够承受这种落差,每每看到他们专注地走路,就很钦佩他们的勇气,学习走路的勇气。也许他们的勇气是为了不让爱自己的人担心难过,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吧。老太太挺直的腰板就是为了承接先生的信赖与依靠。
回望夕阳下的这对老夫妻,我的目光又何偿不是羡慕呢?更让我有一种豁然明朗的感觉。常常听到有人羡慕这样一种白头到老的感情,羡慕这种超越金钱物欲,超越生死疾病的感情,可又都在抱怨,抱怨男人花心,抱怨女人爱财……种种种种,人心浮躁得要命,不知道自己所追求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想想能够长相厮守五十年到金婚的人一定是幸福的吧?可是又有几个人有这种机会去做到呢?
还是相信世上有不老的爱情,即使在我生活里这是神化,我也宁愿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