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的《新序》急

急急急~~~~~~~~~~~~~~
2024-12-01 09:0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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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君出去打猎,见到一群白雁。梁君下了车,拉满弓想射白雁。路上有个走路的人,梁君叫走路的人停下,那个人没停,白雁群受惊而飞。梁君发怒,想射那走路的人。他的车夫公孙袭下车,按着箭说:“您别射。”梁君气愤地变了脸色生气地说:“你不帮助你的主君反而帮助别人,为什么呢?”公孙袭回答说:“过去齐景公的时候,天大旱三年,占卜时说‘一定用人祭祀才下雨’。齐景公走下庭堂磕头说:‘凡是我求雨的原因,是为了人民。现在一定让我用人祭祀,才将要下雨,我将自己充当祭品。’话没说完,天下大雨达到方圆千里,为什么呢?因为齐景公对天有德对人民施恩惠,现在主君因白雁的缘故而想射人,我认为主君的话跟虎狼没有什么不同。”梁君拉着公孙袭的手,和他上车回去。进了庙门,粱君喊“万岁”,说:“今天真幸运啊:别人打猎都得到禽兽,我打猎得到善言回来了。”

  《新序》,西汉刘向撰。原本三十卷,至北宋初仅存十卷。后经曾巩搜辑整理,仍厘为十卷。内《杂事》五卷,《刺奢》一卷,《节士》二卷,《善谋》二卷。采集舜、禹时代至汉代史事和传说,分类编纂,所记史事与《左传》、《战国策》、《史记》等颇有出入。作者尚编有《说苑》一书,性质与此类似。[1]
  [编辑本段]成书年代
  虽然早期的资料认为刘向是《新序》的作者,但更准确地说他是该书的编者,因为书中材料的主体都来自于其他典籍,刘向本人并没有创作任何部分内容。把刘向视为作者而非编者起源于对《七略》中《新序》著录的错误解释,《七略》把此书和其他三种著述一同著录在刘向所“编排的”(即“序”)的67篇之中(见《汉书·艺文志》,第1727页)。根据《汉书·刘向传》(《汉书》卷三十六,第1958页),刘向“采传记行事,著《新序》、《说苑》凡五十篇奏之”。严灵峰认为在这段话中“新序”不是一部书名,班固用此词仅是意为“新编”,因而班固所说的仅是一部著作,即《新序说苑》。 后来的目录著作中称《新序》为刘向所“撰”(见《隋书·经籍志》,第997页;《旧唐书·经籍志》,第2024页;以及司马贞《史记索隐》,第2238页),然而,他们也称刘向“撰”《说苑》和《列女传》。而在刘向自己的《七略别录》中,他清楚地声称他从已存在的典籍中“编辑”(校)了这两部著作。由于这个原因,一些学者认为刘向没有撰写《新序》中的材料,他仅仅是对它们作了收集和编纂的工作。徐复观认为现代学者误解了“序”字在汉代的含义,并说这一词在汉代也意为“撰”。 刘向大概在公元前24或前25年把《新序》进献给皇帝。根据《晋书·陆喜传》(《晋书》卷五十四,第1486页)的一个说法,刘向是仿陆贾(约公元前228-前140)的《新语》而作《新序》。对《新语》通行本和《新序》的仔细比较说明,这两部书无论在文本上抑或结构上都没有任何紧密相似之处,这两部书的唯一相同特征是它们都有明显的儒家伦理思想。[2]
  [编辑本段]思想内容
  《新序》是历史故事类编,是刘向现存最早的一部作品。尽管《新序》中的许多故事采自诸子史传,但就其材料取舍、思想内容来看,无疑体现了刘向本人的社会政治思想。这主要可以归纳为德治仁政思想、贤人治国思想、民本思想、从善纳谏思想诸方面。 《新序》通行本共有166个条目,分为10卷。人们还从其他资料中收集到59个条目的佚文。该书的绝大部分条目都是对早期哲学或历史著作中的材料摘录后加以转述或直接照抄而成。这些著作主要是《吕氏春秋》、《韩诗外传》、《史记》、《战国策》以及《春秋三传》(其中刘向对《谷梁传》很有偏见)、《庄子》、《荀子》。 书中大多数历史故事集中在春秋时期,最后一卷(卷10)完全是汉代的故事。书中前5卷冠以“杂事”之名。广常人世认为虽然这些卷的标题中有“杂”字,但实际上它们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它们通过一系列的范例藉以说明一个好的政府的基本因素。其他各卷中,有的讽刺统治者的荒淫奢侈(卷六),有的赞扬大臣的全节和忠诚(卷七),有的赞扬义勇之士(卷八),有的讲述大臣的善谋(卷九和卷十)。该书的思想基础是儒家学说,书中尤其强调统治者必须为人正直,要多听民众意见和留心贤能和有德之士——这些贤能之士不应动摇自己告诫和谴责残暴或愚蠢的国君的职责——的建议。[2]
  [编辑本段]艺术特色
  《新序》中的许多章节故事完整,情节曲折生动,人物形象丰富多彩、特色鲜明,特别是有了虚构的成分。这说明,《新序》已经具备了小说的某些因素文献源流
  虽然《汉书》中没有标明《新序》的具体卷数,但学者们推测原本为30卷,因而在《隋书·经籍志》,第997页,《旧唐书·经籍志》,第2024页,《新唐书·艺文志》,第1510页都在儒家类著录此书为30卷。到了北宋,仅存10卷,曾巩(1019-1083)把这些残存之文加以编辑,形成了通行的10卷本。[2]
  作品目录
  新序/杂事第一 新序/杂事第二 新序/杂事第三 新序/杂事第四 新序/杂事第五 新序/刺奢第六 新序/节士第七 新序/义勇第八 新序/善谋第九 新序/善谋下第十[2]

  一:
  昔者,舜自耕稼陶渔而躬孝友,父瞽■顽,母嚚,及弟象傲,皆下愚不移。舜尽孝道,
  以供养瞽■。瞽■与象,为浚井涂廪之谋,欲以杀舜,舜孝益笃。出田则号泣,年五十犹婴
  儿慕,可谓至孝矣。
  故耕于历山,历山之耕者让畔;陶于河滨,河滨之陶者,器不苦窳;渔于雷泽,雷泽之
  渔者分均。及立为天子,天下化之,蛮夷率服。北发渠搜,南抚交址,莫不慕义,麟凤在
  郊。故孔子曰:“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座。”舜之谓也。
  孔子在州里,笃行孝道,居于阙党,阙党之子弟畋渔,分有亲者多,孝以化之也。是以
  七十二子,自远方至,服从其德。鲁有沈犹氏者,旦饮羊饱之,以欺市人。公慎氏有妻而
  淫,慎溃氏奢侈骄佚,鲁市之鬻牛马者善豫贾。孔子将为鲁司寇,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公
  慎氏出其妻,慎溃氏逾境而徙,鲁之鬻马牛不豫贾,布正以待之也。既为司寇,季孟堕郈费
  之城,齐人归所侵鲁之地,由积正之所致也。故曰:“其身正,不令而行。”
  孙叔敖为婴儿之时,出游,见两头蛇,杀而埋之。归而泣,其母问其故,叔敖对曰:
  “吾闻见两头之蛇者死,向者吾见之,恐去母而死也。”其母曰:“蛇今安在?”曰:“恐
  他人又见,杀而埋之矣。”其母曰:“吾闻有阴德者,天报之以福,汝不死也。”及长,为
  楚令尹,未治,而国人信其仁也。
  禹之兴也,以涂山;桀之亡也,以末喜。汤之兴也,以有莘;纣之亡也,以妲己。文武
  之兴也,以任姒;幽王之亡也,以褒姒。是以诗正关睢,而春秋褒伯姬也。
  樊姬,楚国之夫人也,楚庄王罢朝而晏,问其故?庄王曰:“今日与贤相语,不知日之
  晏也。”樊姬曰:“贤相为谁?”王曰:“为虞丘子。”樊姬掩口而笑。王问其故。曰:
  “妾幸得执巾栉以侍王,非不欲专贵擅爱也,以为伤王之义,故能进与妾同位者数人矣。今
  虞丘子为相十数年,未尝进一贤,知而不进,是不忠也;不知,是不智也。不忠不智,安得
  为贤?”明日朝,王以樊姬之言告虞子,虞丘子稽首曰:“如樊姬之言。”于是辞位,而进
  孙叔敖相楚,国富兵强,庄王卒以霸,樊姬与有力焉。
  卫灵公之时,蘧伯玉贤而不用,弥子瑕不肖而任事。卫大夫史■患之,数以谏灵公而不
  听。史■病且死,谓其子曰:“我即死,治丧于北堂。吾不能进蘧伯玉而退弥子瑕,是不能
  正君也,生不能正君者,死不当成礼,置尸于北堂,于我足矣。”
  史■死,灵公往吊,见丧在北堂,问其故?其子以父言对灵公。灵公蹴然易容,寤然失
  位曰:“夫子生则欲进贤而退不肖,死且不懈,又以尸谏,可谓忠而不衰矣。”于是乃召蘧
  伯玉,而进之以为卿,退弥子瑕。徙丧正堂,成礼而后返,卫国以治。
  晋大夫祁奚老,晋君问曰:“庸可使嗣?”祁奚对曰:“解狐可。”君曰:“非子之雠
  耶?”对曰:“君问可,非问雠也。”晋遂举解狐。后又问:“庸可以为国尉?”祁奚对
  曰:“午可也。”君曰:“非子之子耶?”对曰:“君问可,非问子也。”君子谓祁奚能举
  善矣,称其雠不为谄,立其子不为比。书曰:“不偏不党,王道荡荡。”祁奚之谓也。外举
  不避仇雠,内举不回亲戚,可谓至公矣。唯善,故能举其类。诗曰:“唯其有之,是以似
  之。”祁奚有焉。
  楚共王有疾,召令尹曰:“常侍莞苏与我处,常忠我以道,正我以义,吾与处不安也,
  不见不思也。虽然,吾有得也,其功不细,必厚爵之。申侯伯与处,常纵恣吾,吾所乐者,
  劝吾为之;吾所好者,先吾服之。吾与处欢乐之,不见戚戚。虽然,吾终无得也,其过不
  细,必前遣之。”令尹曰:“诺。”
  明日,王薨。令尹即拜莞苏为上卿,而逐申侯伯出之境。曾子曰:“鸟之将死,其鸣也
  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言反其本性,共王之谓也。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于以开后嗣,觉来世,犹愈没世不寤者也。
  昔者,魏武侯谋事而当,群臣莫能逮,朝退而有喜色。吴起进曰:“今者有以楚庄王之
  语闻者乎?”武侯曰:“未也,庄王之语奈何?”吴起曰:“楚庄王谋事而当,群臣莫能
  逮,朝退而有忧色。申公巫臣进曰:‘君朝有忧色,何也?’楚王曰:‘吾闻之,诸侯自择
  师者王,自择友者霸,足己而群臣莫之若者亡。今以不谷之不肖而议于朝,且群臣莫能逮,
  吾国其几于亡矣,是以有忧色也。’庄王之所以忧,而君独有喜色,何也?”武侯逡巡而谢
  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过也,天使夫子振寡人之过也。”
  卫国逐献公,晋悼公谓师旷曰:“卫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对曰:“或者,其君实甚
  也。夫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无使失性。良君将赏善而除民患,爱民如子,盖之如
  天,容之若地。民奉其君,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若雷霆。夫君,神
  之主也。而民之望也,天之爱民甚矣,岂使一人肆于民上,以纵其淫而弃天地之性乎?必不
  然矣。若困民之性,乏神之祀,百姓绝望,社稷无主,将焉用之?不去为何?”公曰:
  “善。”
  赵简子上羊肠之阪,群臣皆偏袒推车,而虎会独担戟行歌,不推车。简子曰:“寡人上
  阪,群臣皆推车,会独担戟行歌不推车,是会为人臣侮其主,为人臣侮其主,其罪何若?”
  虎会曰:“为人臣而侮其主者,死而又死。”简子曰“何谓死而又死?”虎会曰:“身死,
  妻子又死,若是谓死而又死,君既已闻为人臣而侮其主之罪矣,君亦闻为人君而侮其臣者
  乎?”简子曰:“为人君而侮其臣者何若?”虎会对曰:“为人君而侮其臣者,智者不为
  谋,辩者不为使,勇者不为斗。智者不为谋,则社稷危;辩者不为使,则使不通;勇者不为
  斗,则边境侵。”简子曰:“善。”乃罢群臣不推车,为士大夫置酒,与群臣饮,以虎会为
  上客。
  昔者,周舍事赵简子,立赵简子之门,三日三夜。简子使人出问之曰:“夫子将何以令
  我?”周舍曰:“愿为谔谔之臣,墨笔操牍,随君之后,司君之过而书之,日有记也,月有
  效也,岁有得也。”简子悦之,与处,居无几何而周舍死,简子厚葬之。三年之后,与大夫
  饮,酒酣,简子泣,诸大夫起而出曰:“臣有死罪而不自知也。”简子曰:“大夫反无罪。
  昔者,吾友周舍有言曰:‘百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众人之唯唯,不如周舍之谔谔。昔
  纣昏昏而亡,武王谔谔而昌。自周舍之死后,吾未尝闻吾过也,故人君不闻其非,及闻而不
  改者亡,吾国其几于亡矣,是以泣也。”
  魏文侯与士大夫坐,问曰:“寡人何如君也?”群臣皆曰:“君仁君也。”次至翟黄
  曰:“君非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君伐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
  之长子。臣以此知君之非仁君。”文侯大怒,而逐翟黄,黄起而出。次至任座,文侯问曰:
  “寡人何如君也?”任座对曰:“君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臣闻之,其
  君仁,其臣直。向翟黄之言直,臣是以知君仁君也。”文侯曰:“善。”复召翟黄,拜为上
  卿。
  中行寅将亡,乃召其太祝,而欲加罪焉。曰:“子为我祝,牺牲不肥泽耶?且斋戒不敬
  耶?使吾国亡,何哉?”祝简对曰:“昔者吾先君中行穆子皮车十乘,不忧其薄也,忧德义
  之不足也。今主君有革车百乘,不忧德义之薄也,唯患车之不足也。夫舟车饰则赋歛厚,赋
  歛厚则民怨诅矣。且君以为祝有益于国乎?则诅亦将为亡矣,一人祝之,一国诅之,一祝不
  胜万诅,国亡不亦宜乎?”中行子乃惭。
  秦欲伐楚,使使者往观楚之宝器,楚王闻之,召令尹子西而问焉:“秦欲观楚之宝器,
  吾和氏之璧,随侯之珠,可以示诸?”令尹子西对曰:“臣不知也。”召昭奚恤问焉,昭奚
  恤对曰:“此欲观吾国之得失而图之,国之宝器,在于贤臣,夫珠宝玩好之物,非国所宝之
  重者。”王遂使昭奚恤应之。
  昭奚恤发精兵三百人,陈于西门之内。为东面之坛一,为南面之坛四,为西面之坛一。
  秦使者至,昭奚恤曰:“君客也,请就上位东面。”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敖次之,叶公子
  高次之,司马子反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坛,称曰:“客欲观楚国之宝器,楚国之所宝者
  贤臣也。理百姓,实仓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秦圭璧,使诸侯,解忿悁之难,
  交两国之欢,使无兵革之忧,太宗子敖在此。守封疆,谨境界,不侵邻国,邻国亦不见侵,
  叶公子高在此。理师旅,整兵戎,以当强敌,提枹鼓,以动百万之师,所使皆趋汤火,蹈白
  刃,出万死,不顾一生之难,司马子反在此。若怀霸王之余议,摄治乱之遗风,昭奚恤在
  此,唯大国之所观。”秦使者惧然无以对,昭奚恤遂揖而去。秦使者反,言于秦君曰:“楚
  多贤臣,未可谋也。”遂不伐。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斯之谓也。
  晋平公欲伐齐,使范昭往观焉。景公赐之酒,酣,范昭曰:“愿诣君之樽酌。”公曰:
  “酌寡人之樽,进之于客。”范昭已饮,晏子曰:“彻樽更之,樽觯具矣。”范昭佯醉,不
  悦而起舞,请太师曰:“能为我调成周之乐乎?吾为子舞之。”太师曰:“冥臣不习。”范
  昭趋而出。
  景公谓晏子曰:“晋大国也,使人来,将观吾政也。今子怒大国之使者,将奈何?”晏
  子曰:“夫范昭之为人,非陋而不识礼也,且欲试吾君臣,故绝之也。”景公谓太师曰:
  “子何不为客调成周之乐乎?”太师对曰:“夫成周之乐,天子之乐也,若调之,必人主舞
  之。今范昭人臣也,而欲舞天子之乐,臣故不为也。”范昭归以告平公曰:“齐未可伐也。
  臣欲试其君,而晏子识之;臣欲犯其礼,而太师知之。”仲尼闻之曰:“夫不出于樽俎之
  间,而知千里之外。”其晏子之谓也。可谓折冲矣,而太师其与焉。
  晋平公畜西河,中流而叹曰:“嗟乎!安得贤士与共此乐乎?”船人固桑进对曰:“君
  言过矣。夫剑产于越,珠产于江汉,玉产于昆山,此三宝者,皆无足而至,今君苟好士,则
  贤士至矣。”平公曰:“固桑,来。吾门下食客三千余人,朝食不足,暮收市租;暮食不
  足,朝收市租,吾尚可谓不好士乎?”固桑对曰:“今夫槛鹄高飞冲天,然其所恃者六翮
  耳。夫腹下之毳,背上之毛,增去一把,飞不为高下。不知君之食客,六翮耶?将腹背之毳
  也?”平公默默而不应焉。
  楚威王问于宋玉曰:“先生其有遗行耶?何士民众庶不誉之甚也?”宋玉对曰:“唯,
  然有之,愿大王宽其罪,使得毕其辞。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
  千人,其为阳陵采薇,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数十人而已
  也;引商刻角,杂以流征,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是其曲弥高者,其和弥寡。故鸟有凤
  而鱼有鲸,凤鸟上击于九千里,绝畜云,负苍天,翱翔乎窈冥之上,夫粪田之鴳,岂能与之
  断天地之高哉!鲸鱼朝发昆仑之墟,暴鬐于碣石,暮宿于孟诸,夫尺泽之鲵,岂能与之量江
  海之大哉?故非独鸟有凤而鱼有鲸也,士亦有之。夫圣人之瑰意奇行,超然独处;世俗之
  民,又安知臣之所为哉!”
  晋平公闲居,师旷侍坐。平公曰:“子生无目眹,甚矣!子之墨墨也。”师旷对曰:
  “天下有五墨墨,而臣不得与一焉。”平公曰:“何谓也?”师旷曰:“群臣行赂,以采名
  誉,百姓侵冤,无所告诉,而君不悟,此一墨墨也。忠臣不用,用臣不忠,下才处高,不肖
  临贤,而君不悟,此二墨墨也。奸臣欺轴,空虚府库,以其少才,覆塞其恶,贤人逐,奸邪
  贵,而君不悟,此三墨墨也。国贫民罢,上下不和,而好财用兵,嗜欲无厌,谄谀之人,容
  容在旁,而君不悟,此四墨墨也。至道不明,法令不行,吏民不正,百姓不安,而君不悟,
  此五墨墨也。国有五墨墨而不危者,未之有也。臣之墨墨,小墨墨耳!何害乎国家哉!”
  赵文子问于叔向曰:“晋六将军,庸先亡乎?”对曰:“其中行氏乎!”文子曰:“何
  故先亡?”对曰:“中行氏之为政也,以苛为察,以欺为明,以刻为忠,以计多为善,以聚
  歛为良。譬之其犹■革者也,大则大矣,裂之道也,当先亡。”
  楚庄王既讨陈灵公之贼,杀夏征舒,得夏姬而悦之。将近之,申公巫臣谏曰:“此女乱
  陈国,败其群臣,嬖女不可近也。”庄王从之。令尹又欲取,申公巫臣谏,令尹从之。后襄
  尹取之,至恭王与晋战于鄢陵,楚兵败,襄尹死,其尸不反,数求晋,不与。夏姬请如晋求
  尸,楚方遣之,申公巫臣将使齐,私说夏姬与谋。及夏姬行,而申公巫臣废使命,随夏姬之
  晋。令尹将徙其族,言于王曰:“申公巫臣谏先王以无近夏姬,今身废使命,与夏姬逃之
  晋,是欺先王也,请徙其族。”王曰:“申公巫臣为先王谋则忠,自为谋则不忠,是厚于先
  王而自薄也,何罪于先王?”遂不徙。

  昔者,唐虞崇举九贤,布之于位,而海内大康,要荒来宾,麟凤在郊。商汤用伊尹,而
  文武用太公闳夭,成王任周召,而海内大治,越裳重译,祥瑞并降,遂安千载。皆由任贤之
  功也。无贤臣,虽五帝三王,不能以兴。
  齐桓公得管仲,有霸诸侯之荣;失管仲,而有危乱之辱。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缪公用
  之而霸。楚不用伍子胥而破,吴阖庐用之而霸。夫差非不用子胥也,又杀之,而国卒以亡。
  燕昭王用乐毅,推弱燕之兵,破强齐之雠,屠七十城,而惠王废乐毅,更代以骑劫,兵立
  破,亡七十城。此父用之,子不用,其事可见也。故阖庐用子胥以兴,夫差杀之而以亡;昭
  王用乐毅以胜,惠王逐之而败,此的的然若白黑。
  秦不用叔孙通,项王不用陈平、韩信而皆灭,汉用之而大兴,此未远也。夫失贤者,其
  祸如此。人君莫不求贤以自辅,然而国以乱亡者,所谓贤者不贤也。或使贤者为之,与不贤
  者议之,使智者图之,与愚者谋之。不肖嫉贤,愚者嫉智,是贤者之所以隔蔽也,所以千载
  不合者也。或不肖用贤而不能久也,或久而不能终也;或不肖子废贤父之忠臣,其祸败难一
  二录也,然其要在于己不明而听众口,■愬不行,斯为明也。
  魏庞恭与太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来言市中有虎,王信之乎?”王曰:
  “否。”曰:“二人言,王信之乎?”曰:“寡人疑矣。”曰:“三人言,王信之乎?”
  曰:“寡人信之矣。”庞恭曰:“夫市之无虎明矣,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去魏远于市,议
  臣者过三人,愿王察之也。”魏王曰:“寡人知之矣。”及庞恭自邯郸反,谗口果至,遂不
  得见。
  甘茂,下蔡人也。西入秦,数有功,至武王以为左丞相,樗里子为右丞相。樗里子及公
  孙子,皆秦诸公子也,其外家韩也,数攻韩。秦武王谓甘茂曰:“寡人欲容车至周室者,其
  道乎韩之宜阳。”欲使甘茂伐韩取宜阳,以信道至周室。甘茂曰:“请约魏以伐韩。”令向
  寿辅行。甘茂既约魏,魏许,甘茂还至息壤,谓向寿曰:“子归言之王,魏听臣矣,然愿王
  勿伐也。”向寿归以告王,王迎甘茂于息壤,问其故,对曰:“宜阳,大县也。名为县,其
  实郡也。今王倍数险,行千里攻之难。……”
  昔者,曾参之处,郑人有与曾参同名姓者杀人,人告其母曰:‘曾参杀人。’其母织自
  若也。顷然一人又来告之,其母曰:‘吾子不杀人。’有顷,一人又来告,其母投杼下机,
  逾墙而走。夫以曾参之贤,与其母信之也,然三人疑之,其母惧焉。今臣之贤也不若曾参,
  王之信臣也,又不如曾参之母之信曾参也,疑臣者非特三人也,臣恐大王投杼也。
  魏文侯令乐羊将攻中山,三年而拔之,乐羊反而语功,文侯示之谤书一箧。乐羊再拜稽
  首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今臣羁旅也,樗里子,公孙子二人挟韩而议,王必
  信之,是王欺魏而臣受韩之怨也。”王曰:“寡人不听也。”使伐宜阳,五月而宜阳未拔。
  樗里子,公孙子果争之,武王召甘茂,欲罢兵。甘茂曰:“息壤在彼。”王曰:“有之。”
  因悉起兵,使甘茂将击之,遂拔宜阳。及武王薨,昭王立,樗里子,公孙子谗之,甘茂遇
  罪,卒奔齐。故非至明,其庸能毋用谗乎?
  楚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畏昭奚恤,亦诚何如?”江乙答曰:“虎求百兽食之,得一
  狐。狐曰:‘子毋敢食我也,天帝令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帝命也,以我为不信,吾为
  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见我无不走。’虎以为然,随而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
  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任之于昭奚恤也,北方非畏昭奚恤
  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故人臣而见畏者,是见君之威也,君不用则威亡
  矣。
  鲁君使宓子贱为单父宰,子贱辞去,因请借善书者二人,使书宪为教品;鲁君予之。至
  单父,使书,子贱从旁引其肘,书丑则怒之,欲好书则又引之,书者患之,请辞而去。归以
  告鲁君,鲁君曰:“子贱苦吾扰之。使不得施其善政也。”乃命有司无得擅征发单父,单父
  之化大治。故孔子曰:“君子哉子贱,鲁无君子者,斯安取斯?”美其德也。
  楚人有献鱼楚王者曰:“今日渔获,食之不尽,卖之不售,弃之又惜,故来献也。”左
  右曰:“鄙哉!辞也。”楚王曰:“子不知渔者仁人也。盖闻囷仓粟有余者,国有饿民;后
  宫多幽女者,下民多旷夫;余衍之蓄,聚于府库者,境内多贫困之民;皆失君人之道。故庖
  有肥鱼,厩有肥马,民有饿色,是以亡国之君,藏于府库,寡人闻之久矣,未能行也。渔者
  知之,其以比喻寡人也,且今行之。”于是乃遣使恤鳏寡而存孤独,出仓粟,发币帛而振不
  足,罢去后宫不御者,出以妻鳏夫。楚民欣欣大悦,邻国归之。故渔者一献余鱼,而楚国赖
  之,可谓仁智矣。
  昔者,邹忌以鼓琴见齐宣王,宣王善之。邹忌曰:“夫琴所以象政也。”遂为王言琴之
  象政状及霸王之事。宣王大悦,与语三日,遂拜以为相。齐有稷下先生,喜议政事,邹忌既
  为齐相,稷下先生淳于髡之属七十二人,皆轻忌,以谓设以辞,邹忌不能及。乃相与俱往见
  邹忌。
  淳于髡之徒礼倨,邹忌之礼卑。淳于髡等曰:“狐白之裘,补之以弊羊皮,何如?”邹
  忌曰:“敬诺,请不敢杂贤以不肖。”淳于髡等曰:“方内而员釭,如何?”邹忌曰:“敬
  诺,请谨门内,不敢留宾客。”淳于髡等曰:“三人共牧一羊,羊不得食,人亦不得息,何
  如?”邹忌曰:“敬诺,减吏省员,使无扰民也。”淳于髡等三称,邹忌三知之如应响。淳
  于髡等辞屈而去。邹忌之礼倨,淳于髡等之礼卑。
  故所以尚干将莫邪者,贵其立断也;所以贵骐骥者,为其立至也。必且历日旷久乎?丝
  牦犹能挈石,驽马亦能致远,是以聪明捷敏,人之美材也。子贡曰:“回也,闻一以知
  十。”美敏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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