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 Brut
英国式叛逆的兴起
后英伦时代给予我们太多的“和颜悦色”,太多安于将美好展现给外界的乐队让不明就里的歌迷笼统地将如今的英伦音乐归为自怨自艾的哀调,这片在北大西洋暖流下自我舔噬的平静之地即此就成为忧郁和伤感的代名词,而在诸如Thirteen Senses,Snow Patrol等年轻乐队承接香火式地继续在平和优美音乐的这条道路上沿走下去的时候,人们开始期盼另外一种声音的存在。新世纪初摇滚复古风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让人看到了改变的迹象,The Libertines,Franz Ferdinand,The Darkness和Bloc Party等突破重围式的乐队似乎就在一夜之间进入了人们的视野,简单而摇滚味十足的音乐让整个英伦大地顿时淹没在一片喧嚣声中,暂且不从纯粹的音乐角度评论这批乐队的价值,单单从乐队态度和音乐的多样性来说,他们的出现对于歌迷无论如何都是件好事,而在一定程度上英伦音乐也摘掉了阴郁的帽子。这究竟不是个批判的时代,更多的是用太多美妙的辞藻描画生活的美好或者是沉浸在自我的炫耀中,诸如Franz Ferdinand之类的乐队虽然在形式上具备了草根摇滚的要素,但在歌词及内容上却仍未摆脱对于自我小情绪的纠结,这些精心雕刻的作品虽然给予歌迷居多的好印象,但似乎都只是在一瞬刻的美好。而那些“好的蹩脚作品”却应该得到更多的掌声,它们或许是在你美学标准上拒绝接受的音乐,但你仍旧选择欣赏他们,这就证明了好音乐和艺术性是两回事。事实正是这样:对于善于应用音乐讲故事的人,正如舞厅里的画面小丑,过多的造作粉饰对于音乐表达相反却是有害无利的。
Art Brut乐队的出现绝不是为了再次演绎生活的颂歌,这支带着点离经叛道意味的乐队更多是在依着自己的性子来摇滚。关于“Art Brut”这个词语本身你需要了解的是,它是法国画家让·杜普菲为“原生艺术”的定义,意指一些诸如监狱犯人、自闭者、或者心理病人所作的画;而对于来自英国的Art Brut乐队你应该了解的是,他们是一群反抗主流,叫嚣着讨厌英国,要离开英国的摇滚份子。Art Brut乐队的歌曲完全可以归为“好的蹩脚作品”之列,歌词中辛辣的讽刺调侃,主唱Eddie Argos半说半唱的演唱方式,不加修饰的乐器演奏,所有这些都无法将他们与一向以绅士自居的英国相联系,但是他们歌曲中传达的真切感情又让你不禁洗耳恭听,你会发现他们不停唠叨的很多时候正是你心中想表达的。Art Brut乐队成立于英国伦敦,主唱Eddie Argos疯狂迷恋着Jonathan Richman 的音乐和Vincent Van Gogh的油画,在召集Catskilkin (吉他手)、 Freddy Feedback (贝司), Mikey B(鼓手)和 Chris Chinchilla (吉他手)组建起Art Brut后五分钟,他们就写出了乐队的第一首歌曲《Formed a Band》,后来美国的《Blender》杂志称这首歌曲“让人眼花缭乱”,《Formed a Band》算是乐队的亮相宣言,在急促的和弦下Eddie Argos不停地喊到“我们组建了乐队,看啊,我们组建了乐队!”如此的狂傲而不加收敛,从一开始Art Brut乐队就背负着“英国式叛逆”的标签,Eddie Argos,这个在舞台上摆弄吸尘器,口无遮拦的英国人让很多人开始提起小心。虽然选择了复古朋克的风格,但是Art Brut乐队的音乐中还是受到不同风格的影响,除了Eddie Argos是个不折不扣的歌特迷外,Chris Chinchilla 喜欢非洲的Ska音乐, Freddy Feedback还怀恋着Grunge的时代,而Mikey B则喜欢Weezer式的Emo。虽然在2005年才组建成立,但Art Brut乐队的发展还算一帆风顺,经过几次糟糕的现场演出后乐队就决定自己录制Demo单曲专辑《Brutlegs》,其中收录了《Formed A Band》、《Modern Art》和《 Moving To LA》几首歌曲,而《Formed A Band》同时被收录到了Angular Records场牌下的一张合辑中,当Rough Trade公司的星探听到这首歌曲后就立即决定为Art Brut发行《Formed A Band》的单曲专辑,于是Art Brut迅速在电视和平面媒体上赚足了暴光率,他们也得到了去到瑞典参加音乐节的机会。新乐队的出现也是所有杂志所欣喜的,因为它们又可以开始一轮新的追捧攻势,《Formed A Band》得到了英国NME杂志的好评,而美国影响力仅次于《Rolling Stone》的《Blender》杂志更是称他们为“未签约乐队中最出色的代表。”而之前获得此评价的英国乐队还是1999年昙花一现的Murry the Hump乐队。
如果可以Eddie Argos完全能够成为一个自话自说的小说家,他精于讲述故事,长于抱怨,乐于插科大浑,除了能说出“我们会写出像《Happy Birthday》那样流行于世界的歌曲”和“我们要在《Top Of The Pops》节目中连续疯演八天。”的狂语外,Eddie Argos在《 Moving To LA》中还调侃式地抱怨了英国的种种不如意,在《Modern Art》中更是将现代艺术作为摇滚的催化剂。虽然对自己生长的英国有所微词,但在家乡Art Brut却受到极度地追捧,发行单曲专辑后的时间里,Art Brut就开始了无休止的巡演,这群自称“无家可归”的活力份子将他们所到的每一处演出地点点燃,从布莱顿到曼彻斯特,乐队还在伦敦现代博物馆Tate Modern与他们的偶像The Vessel乐队和Carter USM乐队的Les ‘Fruitbat’ Carter同台演出。结束一段时间的巡演过后,Art Brut在Fierce Panda旗下发行了乐队的第二张单曲专辑,其中收录包括了《My Little Brother》在内的几首新歌,专辑一经发行就冲上了英国专辑榜的第49位,这是Fierce Panda公司旗下唱片在发行第一周获得的最好名次。在连续发行的两张单曲专辑获得好评后,2005年5月,Art Brut终于发行了乐队的首张正式专辑《Bang Bang Rock & Roll》,专辑开门见山地显示了乐队的直白和自信。《Bang Bang Rock & Roll》的制作请来了同为Razorlight,Maxim Reality,和The Pipettes等乐队的制作人John Fortis,专辑将之前发行的单曲一并收录。除了得到British Sea Power、Hope Of The States等年轻乐队的欣赏,新专辑更是得到一向对新乐队苛刻挑理的Oasis两兄弟的赏识,而专辑中的《Rusted Guns Of Milan》和《18,000 Lira》两首歌曲也进入了Pitchfork评选的“年度50大单曲”。正如在《Fight》中唱到的,“有些人避而不谈,但我选择直言不讳。” Eddie Argos依然奉行直言直语的风格,在《Bang Bang Rock And Roll》中表达了对于Velvet Underground的不屑后又在《Bad Weekend》中对NME嘲弄了一番,并对主流音乐表示了厌恶;更有甚者,Eddie Argos在《Formed A Band》中发下狂言,“希望我的歌曲能让以色列和巴基斯坦和平相处。”调侃的腔调加上地道的英国口音,Eddie Argos俨然一副市井小青年的模样,不过如果你仅凭此就将Art Brut的音乐单单得归于毫无旋律的杂耍和嘲弄那就太过于片面,在Art Brut的音乐中可以找到诸如The Clash和The Fall等很多老朋克乐队的影子,《My Little Brother》前奏的吉他Riff不禁让人想起 The Clash的《London Calling》,而一首轻松闲适的《Moving To L.A.》更让人不禁生出太多遐想。对于Art Brut这般颠覆传统旋律的做法,有评论更一称其为“能将The Fall的音乐演绎成Pulp一般让人遐想联翩”。2005年8月乐队成员Chris Chinchilla因为个人原因离开乐队,转而组建了另一支乐队,Macaca Mulatta,接替其位置的为Eddie Argos组建第一支乐队,Art Goblin时认识的吉他手Jasper Future。
经受人员变动的Art Brut并没有安于业已取得的成绩,从“未签约乐队中最出色的代表”到众人追捧的摇滚明星,Art Brut经历了所有一夜成名的年轻乐队的考验。如果说Art Brut最愿意做的事情,除了在采访的时候大放厥词也许就是演出了,2006年,Art Brut远附美国在那里参加了 Coachella音乐节和Pitchfork音乐节,演出的积累让乐队在英国以外的国家也受到了歌迷的好评。2007年,Art Brut转换东家,在Mute旗下发行了自己的第二张专辑《It's a Bit Complicated》,专辑沿袭了《Bang Bang Rock & Roll》中的曲风,形成了鲜明的统一。也许是《Bang Bang Rock & Roll》过于出色,人们不禁将其作为标准来衡量《It's a Bit Complicated》的得与失,喜欢Art Brut的歌迷不会失望,而准备看着Art Brut重演“第二张专辑定律”的人可要大跌眼镜了,因为《It's a Bit Complicated》完全可以获得与《Bang Bang Rock & Roll》一样的好评。开场曲《Blame It On The Trains》在标准性的吉他Riff中开场,Eddie Argos不修边幅的唱腔依然是Art Brut中具有挑逗性的。《Direct Hit》在冲锋式的吉他中开始Eddie Argos不停的诉说,这样半说半唱的表演也许算是Art Brut独创,而在《Late Sunday Evening》中,歌迷们又会听到点Franz Ferdinand式的曲调,不过这绝对不是蹩脚的模仿,Eddie Argos最不在乎的也许就是将他们当作别人的翻版。在《Nag Nag Nag Nag》中Art Brut尝试了对于Grunge音乐的驾御,配器都在向重型音乐的方向发展,但不变的则是那犀利的歌词和Eddie Argos不紧不慢的唱腔。虽然Eddie Argos的唱腔还有失旋律的话,但其实Art Brut的音乐还是旋律十足的,比如《People In Love》或是《Post Soothing Out》都有极强的旋律感。如果你只将朋克看成简单的三和弦和无头脑的狂叫,也许Art Brut就要提出反对,他们并不是忘自的傲慢,在《St. Pauli》中他们甚至开始嘲噱起自己,“孩子们不会喜欢朋克摇滚的。” Art Brut正是在外界的赞誉,批评声中,还有自我的嘲弄声中不断地成为焦点,这并不等同于低劣的自我抄作手段,因为在他们发狂似的叫嚣时,你会发现那都是在音乐情感到达的最本色的流露。
身为抵抗主流的Art Brut乐队如今却有越来越多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在一次采访中,当被问及如何面队乐队越来越受欢迎的现实时,Eddie Argos回答到,“我早就决定了,如果我们变得越来越流行,那我们就将乐队名字改成Art Naif(纯真艺术),不过那样我们的音乐也将成为一堆垃圾。”并不是Art Brut故意要表演一场英国式的叛逆,只是如果他们也甘心去做众多唯美柔和乐队中的一支,那么他们将失去自己的方向,英伦新近乐队中也将失去一支极具冲击力的代表。